终于是闲下来了,无聊时偶尔翻翻以前写过的文字,看到一段当时的心情:
久不握笔,手竟有些颤抖。一管素笔,就这样被自己尘封了许久。抖落尘埃,笔下已是一片枯涩苍白。
昨夜狂风肆虐一夜,今晨推窗,一地红白的花瓣,还在被雨打风吹去。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她们才能得到自己的归宿。我们看到的永远是过程。花瓣不觉悲哀,倒是看到的人顾惜她们如水覆地的短暂年华。
生命本来就薄如谗翼,柔如浮云,我们却要相许于久远,是否有些不实际?年少时,我们学不会怜惜自己,散漫放任生命,追求虚无与飘渺,年长后,我们还是学不会怜惜自己,世事班驳成尘,只剩下内心的空虚与孤寂。转瞬间,却已是“棋罢不知人换世,酒阑无奈客思家”。
一管素笔能记下些什么,也许只是苍凉阴霾的碎片罢了。没有信手扫来,醉抹醒涂的畅快,也没有心境如流,清远无杂的情调。
古人都说闲愁最苦,百无聊赖使人生的旅途杂草丛生。既然闲了,为什么不襟迎菰叶雨,袖拂藕花风,或是围炉浮一白,清曲以自度呢?人闲了,心却闲不下来?还是闲得太久,以致琴弦锈驳,再也奏不出和谐的旋律?琴动不如心动,心不动,何处觅琴音?
再翻动《花间集》,每首词都还留着年少时的注脚,如一朋友所说:黄昏偶读少年书,注脚还留棱角痕。曾经,你随意抽取的一句,却是我记忆最深的,“劝君今夜须沉醉,樽前莫话明朝事,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遇事且呵呵,人生能几何。”其它的,早已忘却成尘了。
而你呢?是否也在吟诵着“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的苍凉?
都说闲愁最苦,当时写下这些文字的我,也深深体会了闲愁的荒凉。如今,闲是闲了,却不觉得愁。平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生活有了那些闲愁的点缀,才更充实,更有色彩,更能让我们体会到快乐的滋味。
和老邪的长谈,我如释负重,一直以来,心有千千结。蒙尘的心,被自己一点点的禁锢起来,出不去也不让谁进来。日子一天天过去,自己却还徘徊在那些阴影与阴霾里。眼前是繁花似锦的季节了,却闭上眼睛想象冰雪覆盖的冰凉。偶然睁开眼,鲜艳的花朵娇艳欲滴。欣喜之余,想要伸手去抚摸,想要嗅一嗅那淡雅而清香的气息,却在伸出手的刹那犹豫了。
素手在空中优雅的画了个半圆弧,停留了片刻,又怯怯的缩了回来。突然,一个天使挥舞着翅膀悄悄来到我的面前。他轻轻挥动了一下手里的魔棒,空中被我画过的半圆弧竟然慢慢的延伸成一个完整的圆,闪烁着七彩的光芒。顷刻间,天地同辉,光芒万丈。天使微笑着,朝我伸出双手,柔柔的说道:别害怕,给我你的手,我带你去天堂,那里有你想象的净土,想象的美好,你愿意跟我去吗?
我呆呆的伸出手,触到天使之手的刹那,整个身体都跟着他飘忽起来。脑海里也变得轻快起来,傻傻的闭上眼睛,我似乎真的看到了天堂,那就是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吗?天使依然微笑。
这里似乎真的完全不同,清风,古树,清泉,木桌,鲜花满地。被青藤鲜花包围的秋千,我们徐徐荡漾。渴了,天使摘下一叶,掬一叶清水于我,甘甜沁怀,神清气爽。
“知道那是什么水吗?”天使问我。
我遥遥头,天使笑了笑,说:“你会知道的。”
说完,天使又带我往天堂的深处走去。我问:“去哪里?”
天使还是微笑着说:“相信我,那里你一定更喜欢!”
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跟着天使走去,突然,眼前一浪接一浪的雪白莲花在我面前层层开放了,美到心醉。我似乎身处巨大而清冽的泉池里,盛开的雪莲一朵朵顺水而来,簇拥着我,仿佛那一瓣瓣的心香。
曾经多少次梦到自己化做朵朵睡莲,随水而逝,盼君御立而拾那一瓣心香。如今,莲花不是我,簇拥的才是我。恍惚间,一切似梦非梦,似我非我,不知道是自己化莲,还是莲化我。
那一刻,只知道身轻如羽,心静如风,心净无尘。遥遥的,我看到泉池旁,赫然刻着“心灵之泉”四个字。原来,天使给我喝的那一叶泉水,就是心灵之泉,尘埃,妄匿,一扫而光。原来,天堂在自己心里。
天使依然微笑着问我:你还想去什么地方?
我也笑笑,然后吐出两个字: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