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崖上砌一壶茶,温热前世的牵挂,静静看扁舟过,白云飘,你浅笑……
终于是一个人站在无琴崖顶,向远处眺望,远处群山环黛,苍翠葱茫,而心的视野却仍然禁锢于自己小小的琴台大小,出不去,行不远,超不脱...
没有人横吹竖笛,和着这心底的寂寥.一切静的似乎可以听见溪底鱼儿的呼吸声.来生,我也做一尾鱼吧,即使是永远游在这一厢窄窄的清溪里,也自在的游弋过,即使是有眼泪,溶于水中,也无人看得出来,也许自己就不自知了.
我在崖上轻如风般行走,不见一处人烟,旧时影,都去了哪里,还好吗?还记得此处曾经的欢笑吗?拔下行云剑,刻下"可悔今生"字样,依然遒劲,却分明感受到收剑那一刹那轻微的颤抖.
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人烟,我却分明感觉到有无数的影子在周围.那庭院疏落却并不荒芜,似乎曾有人来打扫过.秋风吹落树叶,簌簌的飘落,庭院里的落叶却少的出奇.我不知道谁曾来过,还有谁会来呢?轻轻推开支呀作响的门环,我以为有微尘轻轻洒落,眼前却干净十分.
曾经推开遍是笑语欢声,如今只有静静的自己的呼吸声回荡在这庭院里.庭院深深锁清寒,秋风落叶寄心安.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没有人惦记,这心倒是静了几分,净了几许...
喜欢坐在崖顶,静静看着远方,似乎什么也不想,又似乎一切都在眼前轻轻闪过,记得的,忘记的,都变得那么模糊.懒散了流年,疏淡了红颜光华,总是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懒得挪动半分,蝶JJ邀我去蝶圆赏花,那里四季如春,百花尽绽,可我就是无心赏花,只愿这样静静的坐着,什么也不想,又似乎什么都想过...
采姐姐知我喜欢雅曲,盛邀去古曲,还封我为坛主,我陶醉于仙乐阮曲里,常常忘了自己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蓝哥哥问采姐姐,你是从哪里把她挖来的?我一旁哑笑,答道:"从土里."蓝哥哥狂笑不已.是呀,我从哪里来?又去往哪里呢?似乎这个问题我问了自己很多遍,却至尽没有找到答案.
闲晃着行走,一个地方似乎很热闹,抬头看门扉上的牌匾,赫然写着"晚亭"二字,原来这里叫晚亭.与故人在晚亭相遇,遥远的相望,却只是彼此的安静一笑,惊不起丝毫的世俗重逢的惊艳.相望彼此的眼,却分明感到心思在那遥远天边,深不见底,投下一块石子,也激不起半尾涟漪.
狼兄见我老是一个人静静发呆,于是也无声无息的在一旁安静的细酌着他从绍兴带回的最纯的女儿红.这原是我的最爱,此时却已经滴酒不沾,也许自从一个人的离开,我就戒了酒,也再不借酒浇愁.浪兄的两大爱好,一是酒,另一就是舞问弄墨.一手漂亮的狂草,象极了他的性格,原来也是豪放不羁的,世人都在猜测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他依然不避嫌的常常把我写进他的狂草里,只是只有我们知道,我是他的琴弟,他是我的狼兄,红尘相知,只需静静一笑,什么也不必说,什么也不必挂怀,各自心安就罢.
狼兄生性也是风流的,红粉知己环绕,但也许只有我这个兄弟知道,在他心底始终有个旁人无法触及的位置,留给他等待的人儿.想到当年,我们对酌的那夜,他爽朗的说着我们彼此的"牛脾气"性子,固执的在要纷乱红尘里寻求那如玉般的情感,岂知,都是徒梦一场,不存在的东西,我们却固执的要去梦,去寻,到头来,沧桑了一路的繁华,疲惫了柔弱的尘心.
回到我的琴斋,深秋的清寒蔓延四周,于是用暖暖的粉色把我的琴斋装饰一新,也许这心也跟着暖起来了吧. 在琴斋里画画,成了我唯一的乐趣,画里乾坤醉了我,也引得不少朋友过来观望,我却依旧是对他们淡然一笑,没有过多的言语.也许安静的久了,人也变的懒散了,朋友相邀,我也很少迈足出户.
很久不曾摆弄我的笔墨了,再次取出想要写些什么,笔下却荒芜一片,头疼的厉害,于是到卧龙谷寻访名医.神医卧龙与我一见如故,亲昵的叫我姐姐,这一声姐姐,倒叫我这清凉的心里有了些许温暖的感觉.卧龙说,姐姐这病根在心,想要痊愈,还得先治心病.我神情黯然,心想,若是心病,只怕是此生都痊愈不了了,也罢,随之去吧.转身欲走,卧龙关切叮嘱要爱惜身体.我默然期许,继续前行.三十年来,我还是没有学会爱惜自己.悦儿妹妹泪眼朦胧,拥我在怀,"姐姐,我们都是如此!"
寒塘大哥,从遥远的南方,托人梢来消息,问我:是否已经把我遗忘在江湖了?我心黯然,从来都只觉得,我是别人遗忘河里孤单游走的水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渡着两岸的行者,谁会在意那随风摇曳的水草呢?
琴儿问我,"姐姐,以前老听你说起无琴崖,无琴崖在哪里呢?"
我笑,"无琴崖在我心里."就象,他永远在我心里一样.